碧桂园椰城在海口的广告牌 图片来源:南海网
房地产的高额利润和土地级差的差别,使通过低价获取大量土地建设卖高价已成为大开发商的惯用手段。
2011年9月,一纸市里的搬迁公告打破了海南文昌市潭牛镇竹子山村村民的平静。
搬迁公告称,政府计划对竹子山、罗粉村一带7个村进行整村搬迁,将按每亩4.5万元进行补偿。而村民们发现,这份与其关系重大的公告竟未提及房屋、田地及农作物等的补偿,对最核心的问题安置点只字未提。
记者调查得知,这个备受争议的搬迁公告的出台,其背后是文昌市当地职能部门为房地产界大鳄碧桂园的文昌项目“开路”。
离开自已的土地,对于素以浓浓乡情而著称的文昌人是不可想象的。由于对家乡深厚的情感,面临着失地之后的不确定性和过低的征地补偿,当地农民非常愤慨,对征地遭严重抵制,从而引发了一系列对碧桂园模式的思考与失地农民的反思。
碧桂园椰城在海口的广告牌
碧桂园海南首个项目征地受阻
“这很明显是为碧桂园建楼来征地。”记者来到潭牛镇竹子山村,村民潘嘉成(化名)称。
“2011年9月,镇里突然来人到村里张贴征地搬迁公告,说将要征我们村的地,让我们搬走。”竹子山村村民潘嘉存(化名)向记者介绍。南海网记者了解,这份征地公告同时在竹子山、上山、罗粉、铜鼓宅、南志、乐内山、牛皮7个村张贴,这7个村紧挨碧桂园椰城,最近的与该项目仅一墙之隔。
“离开自己的村庄,我们要落户哪里?我们农民靠田吃饭,离开田,我们怎么生活?” 村民潘嘉成(化名)无不忧虑。
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是农民生活最基本的保障,也是农村稳定的基础。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大量的农村集体土地被征用,失地农民越来越多。
在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的开幕式上,温家宝总理说,必须要保护农民的权利,土地承包经营权、宅基地使用权、集体收益分配权是法律赋予农民的财产权利,任何人都不能侵犯。并对房地产热潮中谋取利益的地方官员强迫农民离开土地,以让位于楼房建设进行了多次批评。
“文昌人世世代代恋家,搬村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我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希望能够尊重我们的愿意。”年届70的村民潘嘉元(化名)对记者说到。
由于征地涉及村落太多,面积太大及农民的极大反弹抵触,文昌市暂缓了征地工作。
潭牛镇镇委书记梁剑肖在接受南海网记者采访时称,去年的确向竹子山、罗粉等7个村张贴搬迁公告,公告中也没有提及到安置点的问题。对于村民的诉求,梁剑肖表示,镇里收到不少村民的反映,农民对搬离故土及失地后的担忧有情绪上的波动是可以理解的。梁剑肖说,前段时间市里也派工作组到潭牛镇,已暂缓相关的征地工作。目前市里正在积极寻找安置点,等找到合适的安置点后再“行动”。
遭严重抵制的背后
“征地暂缓”、“等找到合适的安置点后再"行动"”,从当地官员的回答中,依然可见征地工作仍在进行,也可见文昌市为碧桂园征地的意愿是何等强烈。
2012年6月底,记者来到文昌市政府,在市政府重点项目公告栏里,记者发现碧桂园椰城项目在列。
早在2011年8月碧桂园椰城项目奠基仪式时,碧桂园创始人杨国强亲自来到文昌潭牛镇为项目奠基,与碧桂园在全国众多项目相比,218亩的项目算是非常小的项目。而杨国强能来亲自来参加该项目的奠基仪式,以碧桂园动辄五六千亩、甚至过万亩大盘的操作模式,杨国强能亲自参加一个200多亩项目的奠基仪式,意味着碧桂园方面对该项目的重视程度,也流露出碧桂园对椰城项目向周边扩容的信号。
碧桂园的高管甚至在一些场合公开表示,碧桂园文昌项目他们已经和文昌市领导达成的协议,将扩大到5000亩左右的规模。
记者从售楼处了解到,当前碧桂园目前的销售均价是12000/平方米来计算。如果碧桂园在未来完成了5000亩的扩容,如按每亩100万的地价获得,容积率在1.5来计算,那么楼面地价仅1100元每平方米,如果按每平方12000元的均价卖出,其利润将达到近11倍,那么整个项目计算下来,总销售额将达到数百亿元。其背后的利润非常可观,低价拿地高售价卖出这也是碧桂园惯用的手法。
为何在毫无预兆之下,便公然下发征地搬迁公告?这背后有没有巨大的利益输出?据碧桂园已经离职的高管表示,临高前任县委书记在海口美兰机场被双规时,手上提着的就是碧桂园赠送的价值约3万元的小礼物,而碧桂园当时在临高还尚未与方圆地产达成合作。
大力宣传难掩“硬伤”
碧桂园椰城是碧桂园进驻海南的第一个项目,现今已开始对外销售。碧桂园对外宣称,其文昌项目位于海南文昌市潭牛镇,西倚海文高速,处于海口1小时经济圈内,“海文同城”的黄金分割点,在文昌铺前古镇、木兰头、月亮湾、铜鼓岭、宋氏祖居、东郊椰林等旅游资源景区中央,30分钟可抵达上述全部旅游资源。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记者经过走访发现,碧桂园椰城离铺前古镇车程需2个小时,离宋氏祖居需2个半小时,即便离文昌著名的旅游景区东郊椰林仍需要1小时,这些资源怎能在30分钟内可到达?
同时,项目还存在配套上的硬伤。
潭牛镇地处文昌中部,距海口市62公里,这个人口仅3万人左右的小镇,下面管辖16个村(居)委会。记者发现,该镇经济并不发达,仍属于以地养人的传统状态,当地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依然靠种地,交通、医疗、教育、卫生等仍处于欠发达状态。
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到碧桂园椰城项目,公共交通只能乘坐海口与文昌来往的客运大巴到达高速路口,然后换乘摩托车到达,当地群众指出,这项目离高速路路口也有将近4公里。
连日常的生活都难以得到保证。记者发现,离最近的农贸市场也有2公里以上。同时,对于入住业主而言,装修将是个大问题。当地的装修材料极其欠缺,如果连最基本的装修材料都要从海口运送,成本增加可想而知。试想如果近万人居住此盘将出现何种情况,将影响投资价值大大降低。
“碧桂园模式”一种冒进的城市化
罗粉村村民向记者介绍,碧桂园项目大多数的土地都是从罗粉村征的,该项目所取得的土地证只有218亩,但是按现在的建设规模,根据村民们测算,实际上占地已经超过了300亩,占用了他们不少的土地。
早在碧桂园椰城奠基时,便有业界人士提出疑问,碧桂园一贯运作大盘,为何这个项目只有200来亩,况且是进驻海南的第一项目。
有业界人士则干脆直接指出,以碧桂园的胃口,不可能甘心200来亩……
过去10年间,我国以开发房地产建设滥占农村土地现象呈愈演愈烈之势,地方政府冒进式的城镇化导致城镇建设用地盲目扩张和无序蔓延,过度侵占了大量的优质耕地,导致了农民失地现象严重。
与其他房企不同,碧桂园不是标准的“房产商”,而是“地产商”。过去的几年中,碧桂园总是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在全国许多三、四线城市攻城略地,但拿地背后的纷繁复杂却被媒体屡屡曝光。这一模式有其鲜明特征是“土地为王”,大量获得相对低价的土地是其根本,借此不仅可降低开发成本,而且能够通过囤地获利。
在这些农民“被城市化”表象的背后,是地方政府巨大的“土地财政”冲动。这种以建设名义进行的“并村“运动,其推动力是基层政府归并和缩减农村住宅建设用地,以获取城镇建设用地指标、增加地方财政收入,间或有基层、村领导及开发商的个人牟利冲动。
这种地方政府强制驱动的征地行为所造成的危害极大,首先是对农村社会秩序的冲击,并埋下诸多隐患。更严重的问题是,这种大规模征地行为是建立在损害当地农民权益的基础之上的。因此,“并村改区”实际上是当地农民以具有独立产权的宅基地换取没有产权的住宅。尽管有所补偿,但是,这些补偿对于宅基地价值而言微不足道,一般只是拆迁住房的按照住房拆迁标准进行经济补偿或等同面积更换,宅基地的价值得不到合理体现,其转化为建设用地后的增值收益被地方政府和开发商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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