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严的限购政策都成了一纸空文
北京住建委一个小小的科员
动动鼠标卖购房指标 个月敛财400万元
要买房,不是光有钱就行。比如,在北京,已经有两套甚至更多住房的本地户籍居民,从2010年起就不能再买房了;而北京户籍以外的居民,得连着缴5年或更久的社保、个税,才有买一套住房的资格。
但严格的限购政策没挡住钻空子的中介、有关部门工作人员和购房者。北京市住房和建设委员会的一个普通科员陈涛,就利用职务之便,给大约200个本不符合条件的购房者通过审核,获得购房资格,7个月内获利400多万元。3月25日,因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自首的陈涛被判刑10年。
买卖购房指标 太容易了
27岁的陈涛本是四川农家子弟,2009年从北京师范大学法学专业毕业,考上公务员,在北京市住建委工作,任城建研究中心数据室科员。
城建研究中心,是北京市住建委下属的副局级事业单位,主要负责北京市房地产市场交易的动态监管、监测分析与数据管理。
北京市住建委整合资源,建立了“一条龙”服务的市房地产交易权属管理系统,主要进行房屋登记、新房签约和过户登记等。平时,陈涛就负责这个系统的日常维护,包括接听咨询电话、向软件公司提出系统需求等。
2009年七八月间,陈涛曾在窗口负责房屋过户手续,认识了常来办业务的李莉(化名),北京世邦信义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业务员。2011年6月,李莉说,她有渠道可以补缴社保,问陈涛能不能让补缴社保的购房者通过信息审核,顺利买房,办成一个给陈涛5000元。
陈涛答应了。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在电脑上插入自己的密钥,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登录北京市房地产交易权属管理系统;只要买房者在网上提交申请,陈涛就能看到,找到人,把审核结果改为“核验通过”就行了。而实际上,即使补缴社保,也不符合购房条件。
这样的腐败 可不是第一次了
2011年9月,陈涛已违规核准了50多个外地购房人的信息。这时,他提出,做成一单的好处费要两万元。李莉和公司主管沟通后,答应了。之后,到2012年1月,陈涛又违规让100多人通过审核。李莉给了陈涛约225万元。
陈涛开始不依赖李莉,主动联系中介,帮人修改信息。有59个人连社保都没补缴,就通过了审核,陈涛进账约150万元。另外,他还给50个左右符合购房条件的本地人“加急”,本来5天的审核期,他让购房人当天或者第二天就通过审核,获利30多万元。
2011年底,北京市住建委通报了一个案例,有人利用类似方式修改客户资料被开除,陈涛打算收手了。他算了算,近7个月,他“赚”了400多万元。后来,陈涛说,这些被他藏在席梦思床底的现金,让他“整夜整夜地失眠”。
2012年2月27日,有人向北京市住建委纪委匿名举报,说陈涛涉嫌受贿。2012年2月29日16时许,单位负责人向陈涛核实情况,陈涛否认了。但一个小时后,陈涛主动找到领导,交代犯罪事实及赃款藏匿地点。
陈涛还检举了另一个公务员——北京市某区房管局的普通工作人员,也负责房管局房屋交易权属管理系统,他篡改北京人在系统里的身份证号,让人可以凭本人身份证买房。
鉴于陈涛的自首情节,并主动上缴全部赃款,法院认为他有良好的悔罪表现,从轻处罚。
违规购房指标难收回
陈涛违规修改信息背后,是一条由房产经纪、中间人和帮助外地购房者补缴社保者形成的利益锁链。这些人在获利的同时,也因向陈涛送钱,构成行贿罪。李莉等4人被判3年至5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李莉的“客户”大部分是31岁的刘强(化名)提供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刘强专门帮人补缴社保,他打电话给各个待售楼盘找“客户”,让“客户”提交身份证、户口本复印件、照片和相关费用。刘强向“客户”收取7万元至10万元,其中包括补缴社保的钱、自己的好处费、给李莉等的钱。就这样,他获利60多万元。
北京律协刑法专业委员会委员赵运恒说,购房指标是住建委核准的,只有住建委有权收回。但即使应该收回违规购买的房屋,也没有法律依据。目前只有房屋限购政策,却没有关于违规违法取得购房指标该怎么处理的规定。而且,由于房屋是不动产,即使没有指标,仍可实际使用。住建委有权收回指标,但无权收回房产,也无权强制买卖双方撤销已经形成的买卖关系。
为什么层层审核都形同虚设
“系统的权限太草率了”,有网友分析为什么陈涛“一个科员都这么牛”。都市快报记者梳理发现,按规定,购房者要通过北京市住建委的审核,原本很不容易。
以非北京市户籍居民家庭为例,要提交北京市缴纳个人所得税完税证明原件、复印件等材料。这些材料,至少要经过以下审查:在购买住房前,要提交给房地产开发企业、经纪机构或存量房网签服务窗口初步核查;未严格核查的,依法严肃处理。
接着,住房城乡建设部门会同相关部门在5个工作日内,对购房家庭资格进行核验。最后,房屋登记部门办理房屋产权登记手续时,应对购房家庭的资格证明材料和购房家庭已拥有住房状况进行核对,发现提供虚假材料、隐瞒住房状况的,不予办理产权登记。
针对北京市房地产交易权属管理系统,海淀区地税局曾要求:本着权限最小化的原则,严格设置信息查询权限,专人专机;严格查询信息数据的保密工作,签订信息安全承诺书;每一季度例行检查信息安全检查制度。
有网友说,陈涛作为科员,都能如此轻易卖购房指标,有关部门是否应该彻查北京住建委,反思限购政策和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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